賊四
文:香香
我驚惶地走入貓店,驚恐地問著貓醫生「小白怎麼了?」貓醫生不疾不徐地跟我說,「他吐了,而且可能有排出蛔蟲。」
我驚愕地想著,蛔蟲?哪來的蛔蟲?小白的生活環境一向很單純,房間不髒不亂,平日也跟著自己睡在乾淨的床鋪,除了每半天清除一次貓砂之外,他住的環境基本上是不髒亂的。
我扣著十指,喵著醫生一眼,問,「我可不可以先把小白帶回去?」
恩!醫生點點頭。
我帶著小白回家,看了客廳一眼,窗外的白雲飄散,剩一點點棉絮狀的雪花,窗簾飄阿飄的,飄進寒寒的心底。
小白還在籠子中,我無奈地放了出來任他不舒服的蜷曲在客廳一角,父親從房裡出來,喵了一眼小白,問「他怎麼了?」
蟯蟲,蛔蟲,還是甚麼屁蟲,反正我搞不清楚我只是眼淚簌簌的掉落下來,問了父親一句話「為什麼家裡這麼乾淨,小白還是染上了蟲?」
父親聳聳肩,不發一語的走了,走得老遠,才回過頭來問了一句話「妳去不去雞寮?」
我無力的點點頭。
上次去雞寮,是去給雞隻打疫苗,人手不夠,所以,父親硬是拖著我和母親去當小幫手。
上次?雖說是上次,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回憶。
雞寮不缺幫手,一向不缺,除非需要撲殺。
疫苗是國外進口的,據說是為了防治禽流感,眾人都是向國家單位支領疫苗,我們家裡的雞寮當然也不例外,但是,禽流感不容易防治,所以,一次又一次的施打,促成了今天的全面施打。
父親去年就說了一句話「雞隻好像越來出現禽流感的跡象。」
我狡猾的說,父親是買了山寨版的疫苗,並呵呵笑說,老爹啊,你省很大。
進入雞舍,一小群一小群的雞隻,咕咕的叫著,從一端晃到另一端,來來去去之間,形成另一種異色。
養雞是祖傳,不是父親的興趣,更遑論我和母親。
頂著日頭,從雞舍一端把雞隻趕到另一側,咕咕的聲音,傳遞著人與雞隻間的感情,生財,也是另一種寄託。
我常常在雞舍門口脫下一只鞋,翹起二郎腿,瞇著眼,看著形形色色的雞在雞舍來來去去。
這些雞是父親的心血,也是他的生命,有一年,禽流感來襲,雞舍舖滿了雞的身體,踐踏在他的腳底,心裡的疼痛一點點地釋放,血汩汩流出。
那年夏天,鄰居悄悄的告訴我,你們的雞可有問題?
流言不斷,雞隻一隻一隻的陳屍在雞寮。
一定是禽流感,鄰居篤定的說。
父親緊皺雙眉,向疾病局通報,第二天,疾病防治局就向上級通報。
全面撲殺嗎?父親憂愁的問。
過了幾個月,雞隻越來越多狀況,慢慢地,死去的雞隻被掩埋在垃圾場,雞隻的臭味飄了出來,飄到了肯德基和麥當勞上空。
疾病防治局的疫苗出來了之後,這些沒死的雞隻,一隻一隻施打,然後,咕咕的沒事般地走來走去。可是,雞隻健康還是不健康?有些人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。
疫苗說是國外進口的,一旦施打,每年都必須施打才能確保健康。
有一回,雞隻施打疫苗之後,被檢驗局檢驗出禽流感,父親一再擔保,這些雞都是施打過疫苗的,絕對沒問題。
話說得太早,父親手上的菸蒂熄了又熄,丟了一地,雞寮裡面的雞隻施打之後居然還是出現禽流感。
怎會如此?不是說,疫苗保證雞隻的健康?現在打了疫苗的雞隻,狀況不斷,這究竟誰要負起責任?
沒人說得出口。
疾病管制局三緘其口,父親也陳說無路。
轉身看著小白,我想起了,前天,另一間貓醫院才剛剛給了小白一劑針劑,塗抹在脖子,據說可以防治蟯蟲。
這劑針劑可是像禽流感的疫苗一樣?我不懂。
也許我不懂的事太多了。
2014/6/7